比sansy还懒的yico

*“退而学之”一段时间后，突然翻到自己曾经的弃稿

*当时觉得自己还没写完，现在看来截止于此已经相当完满了

*思路已经和当时不很接得上，结构、思考和句子主体未敢妄动，只简单润色了一些表意不明的词语

*好感慨啊，感觉自己还是当年比较有才气。现在已经是为作文不及格一晚上一晚上掉眼泪的完全的高三学生了

    Sans把混乱不堪的手稿摊在桌子上，破烂的纸张大面积地勾抹成团，比他写过的任何一张原稿都更凌乱。著书的过程是旅鼠的长征，每一个颤抖而力度失控的笔迹都是一段糟糕回忆的开关。Sans看着，没有整理誊抄的打算。颅骨发沉，他将发烫的咖啡端到嘴边。

    *……试着回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一些开心事。你看了一本小说，或者，让我们直说吧——玩了一部游戏。正巧，heh，游戏很不错。结束的时候，你几乎感觉自己是刚从另一个世界里回来的。然后，只是一瞬间，一种比生物电更快的感觉席卷了你：

    *“也许他们真的存在？”

    遗鸥落上湖心岛。被发现又被抛之脑后的所有细节终于都聚在一起，但这一次真相却不如不被发现。这是在科学的领域一路高歌猛进的他们的自负。真理存在不是为了造福任何人，而意义本不存在。这对于执着于存在意义的人来说真是正中要害。

    Sans知道，在自己之前，有人大抵是走到了探索的尽头。但，首先资料，然后仪器，最后是那个人，都走向了一个，该说是挺不错的结局……

    不，别想了。Sans仰起头，看了一眼时间。Papyrus会在三小时后准时从他的谜题那里回家。

    *如果他们真的存在——让我们看看。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，接下来比较合逻辑的问题应该就是“那么他们在哪里？”了。

    *比较通行的解释是，低一级的维度。他们在相对于我们的低维度存在并生活着，通常对其他的维度一无所知。听起来有点像神界人间。

    完形崩溃。灵魂在拒绝理解。Sans看到很多字母和空。字母空字母字母字母字母空字母字母空字母字母字母，最后连字母都认不出了。这无所谓。数据、公式、程序、图表。往后翻的话，就是这些只要好好誊抄整洁，Papyrus就不会看得懂的部分。但现在不行，划得太乱，太重，有些标注箭头都七拐八拐淹没在黑色笔道中断开了。像Papyrus的早期作品，那几盘完全碳化的意大利面。heh.

    *……只是，一旦承认了神界、人间之别，我们就承认了“人间”的存在，完整存在。就意味着他们拥有一个完整丰满的“宇宙”，包括历史、地理，一切完整的科学体系。但从高维看来，这些“背景”的来源还真是难以解释。你有见过哪一部游戏涵盖了宇宙的每一处细节吗？

    *本来在这个低维宇宙里，理应只有那极小的一部分情节，极少的一部分人物是真实存在的。尽管如此，这个宇宙里的每一个人却都觉得这个宇宙是无限的。他们认为很多不存在的人“存在”。他们认为很多没有发生过的事“存在”。在他们看来，是这些本不存在的“背景”导向了真正意义上存在着的“游戏情节”，而事实却截然相反。

    *不过，这个悲哀的事实是建立在高维视角的基础上的。真高兴他们不会发现这一点。即使他们发觉了这一点，也完全没有为此痛苦的必要。对幻象而言，幻象也就是真实。……不是吗？

    脑海里浮现出曾观测到的，已知最小“粒子”（姑且）的运动。与所有猜想相悖。从宏观到微观的法则找遍，唯一合适的是光。支持着整个理论的最科学的论据之一。整个世界都是从“某处”投射而来的幻影。

    这就是科学。从低维逆推的、尽可能逻辑严谨的“科学”，和从高维随意制下的、大可以漏洞百出的“设定”——

    停。

    呼吸。小休一下。想想怎么和papyrus说明自己翘班的事。再呼吸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冷静下来了？很好。

    科学依然是可以信仰的。事实上，这也是他们难得抓得住的东西。最初，这个理论还称不上科学。它是一座地基薄弱的大厦，较之科学更接近于哲学。这也就是说，这个理论谬误的可能性很大。证伪它曾是Sans最后一段研究唯一的目的，但第八个人类送来了几乎所有的缺失拼图。最后，唯一能抓住的是无法抱希望的希望。

    *……但有些事，如果他们当中真的有人发觉，就不能不视而不见。creator和player，游戏的创作者和玩家。如果低维的众人真的意识到自己宇宙的本质，那么，这两个特别的存在就是绕不开的话题了。

    *被决定好的命运，和被他人握在掌心里的命运。无论哪一个，都直关他们的存在。

    第八个人类。玩家。尽管此前的人类和那朵花有着极其相似的特质，但他依然看到了其中的差别——只有最后的人类掌握着真正意义上的，可以称之为“高维度”的控制权，而其他人，都是对真正玩家的“模仿”。Sans记录了时间线的数量，尽管他确信自己在玩家的权限之下并不能记忆完全，却也足够证明他们之间的差别——时间线（结局）的完整程度，控制权的大小，掌握控制权的时间，和总时间线的停滞状况。一切呼之欲出，明显得让人疼痛。

    决心。这是科学所给出的解释。save, load, reset. 这是从那朵花那里得到的概念，该感谢它的得意忘形。游戏的理论本来只是被这些概念引起的一个比喻，但惊人的吻合度却足矣让Sans遍体生寒。他们研究的所有瓶颈，他心中的所有疑惑，所有发生的现象，全部都可以用游戏的理论解释得通。而且，如果这么解释的话——那个人——也就能解释得通了。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。所有的细节都被完整地串联。

    *……你知道猜想是怎样成为公认的“真理”的吗？

    停，停，停。Sans在心里竖起红色停止标志。到此为止。他把散乱的手稿聚起来，码齐，然后打了一个响指。蓝色的魔法火焰立刻烧得通明。纸张迅速卷起，碳化，一段死的蝴蝶的残翅。Sans接着又连打了三个响指，将所有漏网飞走的碎屑焚烧殆尽。

    很久。不再有痕迹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猜过了有一个小时？”Sans抬起头。

    是十分钟。Papyrus还有两小时五十分钟回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welp. ”

    又一个很久。Sans缓慢地打了一个寒战。然后，又一个。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头到脚早都冷透了，于是伸手拿过外套，展开手掌时几乎感觉不到指骨。良久，他蜷了蜷身体，把两只脚交叠起来。

END.

我想你们了。

我不敢接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