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太芥】外科室(借泉镜花老师的文梗)

既然三次元的两位都那么喜欢镜花,就让他们一起经历一下镜花老师的早期故事吧ww

无奖问答:这一篇是谁的视角?



 

某天,太宰先生要赴东京为一位病人动手术。像往常一样,他笑嘻嘻地硬是要拉一个后辈前去观摩。虽然知道去了就得帮他打杂、跑腿甚至沟通病人及其家属,但若能近距离看这位传说级别的前辈如何动刀,绝对是物超所值。这样,我也就主动答应下来。


当天早上九点刚过,我们就乘上了去医院的电车。一到大厅,太宰先生就又神秘失踪了。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靠谱的人,但,也无需为他操心,只要直奔外科室,就定能在那里等到他。


我正向外科室走去的时候,突然,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我身边擦肩而过,扬起凛冽的寒风。我一阵战栗,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他:只见那细瘦得仿佛一株蒲苇的青年一身漆黑风衣,两手揣兜,脊背微弓,旁若无人,步履匆匆,路上所有人自觉不自觉地都闪开来,仿佛一群胆怯地为惨胜凯旋的狼王让路的草狼。


这气场太震慑人心,若非我还算是位医生,定看不出他那步子的颤抖与飘摇。正在我有些担忧的时候,他突然一敛步,抽出一只手捂嘴闷咳起来。听声音应该是咳了血,但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心,随手用手绢擦了擦,然后没事人一样继续走了过去,身影转瞬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。


我怔在原地。空寂的医院,顿显寥寥。又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路过,他们步履或匆匆或彷徨,神色悲痛、紧张、绝望抑或麻木,他们是无面孔的布景,一切只是为了衬托刚刚那个男人——那个与其说快被死神夺走,不如说他本人就是即将回归幽冥的死神的男人。


失神少顷,我抬步走向外科室。推开门,太宰先生闻声回头看了看,见是我,便伸出手权当问好。随即,他便交叠双手,微微仰着头倚坐进椅子里,唇角泛起一点慢了半拍的微笑。我点头致意,然后扫了一眼周围。


合乎太宰先生不用护士习惯的,几乎无人的空旷的空间纤尘不染,明亮堂皇,几乎像是一片圣域。然后,在这片圣域中央的祭坛上,方才那位气概惊人的男子正安静地躺在那里,气场与方才截然不同。我微微乱了呼吸。


我从未想过人类能有这样苍白的皮肤,这毫无生气的白色让那人看起来有如一具新尸。刚刚擦肩而过时未能看清的脸孔清秀异常,上面的神情极其平静,那双漆黑深邃、仿佛欲言又止的大眼睛浑不透光,毫无焦距地凝视着虚无。拖于枕畔的黑发因恶疾而稍显枯槁,发尾的些微的白色却如同冰雪一般,在光照下熠熠生辉。一瞧见这位非比寻常的病人,我的心里就一阵翻搅,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。


无意间瞥了一眼太宰先生。他似乎无动于衷,依然是那副百无聊赖的神情。这位不比我年长多少的前辈,究竟见过怎样的大世面?他的惊人的沉着也许可靠,但在见了这位病人模样的我看来,已称得上是可怕了。


“太宰先生?”我试探着问。太宰先生的身体微微一振,如梦方醒般地应了声“好”。果然还是在紧张吧,我又偷瞥了那位病人一眼,他仍是一动不动,两眼直直地凝视着虚无。


    低着头,我挪向手术台边。这几步几乎比我的一生都要漫长。我屏住呼吸,按着心口,遏制不住颤抖地吐出了一句话:“先生贵姓?”


话一出口,我就能感受到太宰先生惊异了一瞬的眼神。我也被自己吓到了。


那位病人黑洞洞的眼睛转向我,然后挪开。


“鄙姓芥川。”


我更加用力地按自己的心口。


“那么,芥川先生,”我感受着叫出这个名字时唇舌的颤动共鸣,“药马上就为您送来。等药来之后——”


“不必了。”


“……要闻一闻,然后……诶?”


我愣住了。


“不必了。麻药。”


芥川先生连目光都不曾偏移一点,声音清晰而冷静。我张口结舌,一时失语。


“但、但是您……这样就不能治病了。”半晌,我说,声音几成嗫嚅。


“那就算了。”他竟要起身。我瞪大眼睛,几乎是尖叫出声。


“请别这样!”血呼呼地涌上头顶。他停下动作,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我。我在心里诅咒自己,唾骂自己,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
“您为什么,这么讨厌麻药?”我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,几乎诱哄一般扶他躺下。他的顺从让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。“这药不疼,只要迷迷糊糊地睡上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
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。“没有必要。”


我说不出话。正僵持着的时候,太宰先生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

“这位先生,”他的声音依然是礼貌含笑的,“我知道你在怕什么。”


我清晰地看到芥川先生抖了抖,然后死死地闭上了眼睛。


“闻了麻药,也不一定会说胡话。”太宰先生一边戴手套一边说,声音惊人地温柔,“没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不用麻药的话,主刀的我会很困扰哦。”


“……不会动”


“嗯?”太宰先生已站起身,向手术台走了过来。我让开路。


“我不会动的。”芥川先生抿唇,伸手解开前襟,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,“就算被杀死,也绝不会喊痛。”


他的神色仍如与我擦肩而过时那般震慑人心,只是这话语实在太天真了。我浑身发冷,几乎忍不住出声阻挠,但太宰先生却看透了我想要干什么一样伸手制止了我。


“……好。”太宰先生点点头,只说了这么一个字。他向我伸出手。


太宰先生在要手术刀。


我愕然地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地一动不动。但无论审视太宰先生多久,他都始终是一副平静而淡然的表情,仿佛只是在面对随便哪一个轻松就能做完的手术。我后退了一步稳住颤抖的身体,咬咬牙,将一把消过毒的手术刀递给他。


“还好吗?”太宰先生冲我眨眨眼,微笑着,“你看起来像做了噩梦。”


“是梦就好了。”我艰难地开口。


太宰先生笑了一下,步履轻盈、一声不吭地走近手术台。


“我……帮您按住他?”我忍不住开口。


“用不着啦。”太宰先生头也不回地朝我摆摆手。一瞬之间,他已经将芥川先生的前襟完全撩开。芥川先生的视线在他那里聚焦,我在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漆黑双眼里看到了轰动着的风雪。


太宰先生凝视着他的病人,突然如起誓一般地庄严开口道:“我会治好你。”


芥川只微微点了一下头,作为应答。他的神情极平静,对转瞬已到胸前的手术刀根本不屑一顾。


鲜血猛地从胸口涌出。芥川先生苍白的脸颊涌上一丝血色,但神情镇定自若,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。


太宰先生的动作堪称艺术。他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,迅速地、毫无迟滞地切开芥川先生的胸膛,面不改色,眼神呈现出入境的冷峻。毫无插手的余地。我僵在原地,浑身发冷,连心脏都几乎被冻住。


只三秒,太宰先生便将手术推入佳境。就在手术刀没入皮肉,切至骨头的瞬间,芥川先生突然伸手握住医生的手腕,猛地坐了起来。我几乎惊呼出声。


太宰先生仿佛早想到他会这么做,只问:“疼吗?”


芥川不应声,只把手用力得骨节凸起,死死凝视着太宰先生,眼角泛起红色。


太宰先生于是露出了一个落寞的微笑。


我看见太宰先生俯下身,抱住了他的病人。我无法动作,哪怕知道这个姿势定会将手术刀刺入芥川先生的心脏,我也连嘴唇都无法打开。血染红了太宰先生的衣襟,将太宰先生接下来说的话衬得凄凉。


“我都记得。”他说。


他这道声音、他这股呼吸、他这份样貌。他这道声音、他这股呼吸、他这份样貌。


芥川先生一直仿若冰冻的表情融化开来。他没有微笑,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,仅仅是露出了安下心、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表情,然后睡着了一样,缓缓地靠上太宰先生的颈窝。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,表情有点疲倦,但十分安详。


那一瞬间,这间外科室仿佛变成了真正的圣域,天消地隐,万物褪色。

 

 

 


 

那时,太宰先生的名字还未被世人所知晓。我在植物园写生的时候,远远地看到了这位在我们大学相当有名的前辈。


杜鹃花极红,红得美不胜收。但再怎么美,也不过是一片红罢了。


这时,我,还有太宰先生,都看到了那个人。那个细瘦、病弱、一身黑的少年,在窸窣着的花海里停步,微微扬着头,上空有白鸽在盘旋,洒落飘扬的遗羽。一阵风吹过,他把头低下来,轻咳了几声后埋头离去。


一旁的长凳上坐着两个舔着冰淇淋的姑娘。


“看见了吗?”


“嗯!这么好看的人,真是难得一见……”


“看起来像生病了一样。”


“但就是这样才好看啊!要是穿套好的就更好了。一定是穷吧?”


“哎哟,我们的小姐,快送套好衣服给他!”


“别瞎说!”


“不过说真的,他真是好看啊……刚刚那话,我是开玩笑的。这么说其实有点唐突他。”


“就是。”顿了顿,“话说,你看见他的眼睛了吗?”


“看见了。黑漆漆的,特别大。”


“是嘛……我这个角度看不见呢。你这样说太笼统了!”


“我不是没敢盯着看嘛……他长得太好看了,气场又……不自觉就把头低下来了。”


“……嘛,我也差不多。只来得及看见他的鬓角……发尾是白的。”


“诶,是吗!果然是生病啊。”


“嘛嘛,不管怎么说,他可把班上所有男的都比下去了!之前你不还觉得那家伙帅吗?现在如何?一点都不喜欢了吧?”


“那是。天哪,跟他比起来,那些家伙每一个能看的……‘都是男的’,这话我都有点儿说不出口了呢!”


“这么一来,咱俩估计都找不着男朋友了。”


“哈哈,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‘我喜欢你’的人呢。”


“万一他真对你说‘我就娶你’,你怎么办?”


“可别乱说!……真,真要这样的话,我配不上他。我得逃吧。”


“我也得啊。”


两人一时间没什么话好说了。太宰先生也从树荫里走出来,路过我的旁边。


“小姐是画家?”他突然向我搭话。


“诶!不,不是的。只是闲来无事……”我控制不住自己去看那少年消失掉的花海尽头。


太宰先生看看我的表情,大概是一眼就看穿了吧。他笑了笑说:“这就是人心被真正的美打动的样子啊。绘画的话,要好好珍惜这种震撼哦。”


“……是。”我应道,然后远远瞥见一道漆黑的影子在斑驳交错,蓊蓊郁郁的樟树的树荫下一闪而过。


后来,我和太宰先生在同一家医院里就职。哪怕是见到我,太宰先生也丝毫没有提起算是我们相遇契机的那位少年。直到外科室的事情发生之前,他就仿佛忘了这件事一样,照旧邀请女性殉情,然而我却再未从他眼里看到那天一样的风雪。他没有恋人,没有娶妻,哪怕他的名字一天天响彻,也从来不曾与哪位女性交好。


纵然一人被葬在其早逝的妹妹墓边,另一位则葬在一处药香馥郁的山谷,但他们却是在同一天一前一后相继赴死。


请问天下的宗教家啊,此二人当真罪孽深重,不该升天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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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的不好,泉镜花老师别打我……orz

改动挺多的,私设也多。嘿嘿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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